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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味儿
中/国/年 幸/福/年
年味是什么?
“年味”是游子的归心,是一方温暖的火塘,是妈妈忙前忙后熏腊肉的身影,是红包里一张张崭新的压岁钱,是对故乡风土人情的珍藏……
在龙年春节即将来临之际,小编以“年味”为主题,邀多位文友、读者分享自己那些与过年有关的故事。愿这些冒着热气、带着年味儿的文字,能让无论是在家过年还是身处异乡的你我,都能提前收到一份新春的祈愿与祝福。
□刘楚强
“旅馆寒灯烛不眠,客心何事转凄然。故乡今夜思千里,霜鬓明朝又一年。”在外打拼的人,总是习惯把故乡寄养在自己的梦和文字里。不管是石墙黛瓦,还是农家屋顶升起的一缕炊烟,亦或是“雪屋三盏酒,炉火一锅肉”的快意村居图,都能轻易融化游子内心的坚冰,拉近与故乡的距离。
美不美,家乡水。春节里每个人的家乡都有让人记忆深刻的活动吧。
杨家滩老家的春节是从干塘开始的。小年这一天,我们村里都会干塘捉鱼。儿时,老爸是四队队长,我家住在存厚堂而其他的队员大部分居住在离我家两里路的塘湾。干塘捉鱼前一天晚上老爸要打个长手电筒,去塘湾挨家挨户通知:“今晚两个大抽水泵开始抽瓦屋大塘的水,干塘,明早9点在瓦屋大塘塘基边上分鱼,每户至少派一个人按时来分‘过年鱼’”。
小年这天一大早我就提了竹篮去分鱼。老爸照例扯开嗓门,维持秩序,不用喇叭,隔得八亩鱼塘也能听到。这塘属于四队集体资产,承包户每年要把鱼分给队里农户。
这时一塘的水基本被连夜抽干了,鱼也捞上来了。塘基边有片空地成了临时分鱼点,那里人声鼎沸。刚捞上来的鱼都铺在稻草上,上十斤的鳙鱼和草鱼是最抢手的,几乎人人想要。塘里养的鱼吃青草长大,格外鲜美,熬出的汤又浓又香。
老爸安排的几个负责分鱼的人都是队里的出纳、会计,管点事的。一个记录,一个捉鱼,一个过秤。记录的人算盘打得啪啪响,口里念念有词:“邓雄飞,除去篮子的重量,草鱼8斤,鲢鱼6斤,算上分鱼指标,还要付八块六毛钱。九队长,下一个是刘伟杰不?”。老爸在兄弟中排行第九,所以被大家称为“九队长”。只见九队长回复:“是的,杰子宝家里的给他女带回去,他女背了背篮来了,以为分得300斤。”一句话把大家逗笑了。捉鱼的必须手脚麻利,一下就把一条乱跳的鱼控制住,还必须公平公正,如果前面的村民全分的草鱼,不搭配一点鲤鱼鲢鱼,那后面的村民就一口草鱼也吃不上了。分鱼常有争执,各人意见不一致。我爸一会唱红脸一会唱黑脸,一心想把这个大事搞圆满,大家都满意。
只有我翘起嘴巴提着一篮子少了鳞片没人要的,颜色怪怪的鲢鱼鳊鱼,慢吐吐地往家走。
分完鱼快中午了,收网的人在清理网上的水葫芦,几个小孩穿着扎实的棉衣棉裤在张望塘泥里的动静,趁大人不在,想用自制的小网捞点鲫鱼虾米回去养在玻璃瓶子里玩。
等我有气无力走到存厚堂家里时,喜出望外地发现妈妈在剖一条十来斤的大鳙鱼,原来这是伯母孝敬奶奶的。奶奶住在我家,伯母知道奶奶喜欢喝鳙鱼汤,而我爸每年只给自家分一些大家挑剩的鱼。妈妈把鳙鱼头熬汤给奶奶喝,其它就放到团年萝卜里。
我们那里过年的规矩是每户人家必炖团年萝卜,而里面少不了鱼来调鲜味。这一大锅萝卜鱼汤要从小年吃到正月十五,来了客人就烧开,热乎乎盛一大碗出来。萝卜入味爽口,甜而糯。
归来的游子吃一口唤起久远记忆的家乡菜,是对被异乡食物塞了一年的胃最好的犒劳与奖赏。一片窄窄的萝卜片里,仿佛藏着整个家乡。
责任编辑:胡霞峰